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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、高中岁月
回到家里我决定到东莞走一趟,去说服一个人。
这个人就是后来跟我一起到湖北乃至到全国访师的陈创涛。
可创涛他是广东职业技术学院毕业的,搞电子商务,在广东出名的工程监理公司工作。
从他学的专业,还有从事的工作,跟中医好像八竿子打不着,我为什么会第一个想到他呢?
一个人他现在在做什么不重要,关键是看他性格跟志趣。
俗话说,性味相投的话,做什么都能打成一片。
回想起高中岁月,我、陈创涛,还有文学社的社长,这几个人都同在一间宿舍,他们都很有才气,经常在一起高谈阔论,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习惯,就是买书,看书。
在河婆中学,每逢周一跟周五都会有个老头子,搞来几箱二手书,有文学作品,古典名著,故事小说,书法武术,还有《读者》、《青年文摘》等杂志。
这些书本大都是一两块钱一本,稍微厚点的就五六块钱,当时吃顿饭才三块钱,我们经常吃两块钱的饭,省吃俭用,不是因为穷,而是因为买书。
所以在学校,我们是买最多书的,经常一蛇皮袋一蛇皮袋往家里搬,像这样爱书并没有别人教我们,好像天生看到大量的书籍,心中就会欢喜充实。
尤其是净手洁面地一本本品读,更是可以喜悦充满,忘记吃饭。
所以当时宿舍人,都称我们为书虫,以书为食就可以了。
陈创涛老是说,架上书多方是富。
又说,书卷多情似故人,晨昏忧乐每相亲。
如果不是因为工作跟专业,我们估计不会那么快分开,但现在我居然想要叫他加入到中医的阵营里头来,为何呢?
我个人学五年医都还觉得心中不是很有底,何况创涛大学毕业了,都还没接触过中医,了解过中医,这样半路出家,会不会落后于人呢?
我想到的是创涛跟我一样,做一件事情,有一股专一的耐性,还有一点创涛的文学功底非常好,看的书可以用车子来拉。有这些丰富的文学造诣,再来学医,注入中医里头,估计有事半功倍之效。
毕竟自古以来天下名医儒占多。
也就是俗话说的,读书人学医就像笼中抓鸡那样轻而易举。
我也想不了那么多了,在很多困难之前,我总会想起电视剧《士兵突击》中许三多的精神,有时你愚蠢点,呆点,一根筋地干一件事,少很多顾虑杂念,反而更容易成就。
所以最终能不能够真正干好最关键有两点,第一点就是你做的事情是否真正有意义,有兴趣去做,第二点就是你是不是能够不抛弃不放弃,从一而终地去坚持。
11、东莞旗峰古寺
我坐车到东莞,创涛就来车站接我。
创涛说,把这些行李先放下,我带你到公园转转。
我俩一见面,都特别开怀,大家彼此都知道对方的脾气,我们喜欢山林,喜欢自然,而创涛他租的房子,就在东莞的旗峰山脚下。
山脚下有条街,叫草岭街,从草岭街去爬旗峰山十分钟就到了。
旗峰山也算是东莞的名山,而且里头还有名寺,叫旗峰古寺,里面全是群山包绕,石板铺路,也有数百年历史了。
我看创涛这一两年,怎么胖了一大圈,爬起山来有些喘粗气,以前都不会的啊,我们在学校长跑,那时没有几个人能跑得过我们。
记得中考时,还有考体育,这都是我们的骄傲,体育考试成绩都是接近满分的。
像扔铁球,双杠臂屈伸,还有拉引体向上,不用说了,那都是超标完成,绝对满分。
在高中时,我们登过不少山,爬起山路来,如走平地,那是脸不红,气不喘,为何短短几年之间,创涛体能一下子下降了呢?
创涛说,别提了,我在工程队里头做监理,刚开始很开心,因为随着工程队可以大吃大喝,下馆子吃宵夜,应酬基本天天都有。
这东莞周围好吃的地方都吃遍了,你看我这肚子,足足大了一圈,你看我重了多少啊?
我上下一瞧,说,上大学之前,我们是一百一十斤左右,我看你现在应该有一百三吧。
创涛摇摇头说,不,你猜错了。
我瞪大眼睛说,那一百四?
创涛又摇摇头说,苦闷地说,快一百五了,我现在爬山觉得比以前沉重多了,而且这两个膝盖都隐隐会痛。
我笑笑说,看来你是负重太多了,得减减肥啊!
创涛说,哥们,先别管其他的,你不是学中医吗?听说中医减肥有一套,能不能给我先试验试验?
我说,别试了,有很多减肥的都是吃泻药,最后肥胖没减下去,把身体泻坏了。我中医的老师常说,减肥要靠管住嘴,迈开腿,这六个字就够了。
创涛瞪大眼睛说,你说了,等于没说。
我说,怎么等于没说呢?你做到了那就是好样的,做不到那就等于没说。
创涛说,那怎么管住嘴,迈开腿。
我说,那就是不要吃太饱,要多运动。
创涛说,你看我不是没运动,在公司我经常跟同事到游泳池游泳,去健身房拉筋练臂力,还到运动场打乒乓球踢足球,但都没有用,照样胖得厉害,过一个年就重了几斤,挡都挡不住,这体重就像阶梯式的步步上升。
我也想不到好办法,于是俩人就走到旗峰山里头的古寺里头去,一进到古寺,发现来烧香的香客,祈福的施主还挺多的,整个寺庙在一派香火的缭绕之中,一看就知道这古寺香火很盛。
晨钟暮鼓,经声佛号,都是让人回归清静的,我们边游览寺庙,一边在谈着高中的那些趣事。
在大雄宝殿旁边,发现有一个经书流通处,两边都摆满了各种佛学典籍,还有一些讲健康的书籍。
我们那时第一次看到寺庙有这么多书,而且这些书还是免费流通,欢迎取阅的,对于爱书的我们,不禁见猎心喜。
创涛从一叠书籍里头翻出一本快被翻烂的旧书,他正看得入神,我走过去说,那是什么书呢?
创涛说,这是《素食的利益》。
而我又在旁边找到一本书,叫《健康之路》。
创涛说,瞧,我刚才谈到的问题,正愁没有解决之路,这机缘凑巧,这本书就讲到了。
你看上面写,减肥可以靠素食,靠清淡饮食。
我一看果然,看来我们要把这两本书请回去,好好研究品读。
12、三年约定
当创涛知道我的计划后,先是大吃一惊,随后很快恢复了平静。
因为他已经尝试过好几样工作了,从佛山的瑜伽馆,到深圳的建筑工地管理,再到东莞的工程公司,谁都不想老是换职业,隔行如隔山,你要重新适应,真的很困难,但想到人生如果不找到一种职业可以终身做好,坚持做下去的,这辈子就会过得很郁闷。
所以在安于现状,继续郁闷下去,跟力图突破改变,创自己事业,这两个选择之间,我跟创涛深谈了好几个晚上,最后还是选择了后者。
可创涛对中医完全没有基础,怎么办?
我跟他说,不怕起步迟,只要真努力了,必定可以迎头赶上,所以我把我大学的所有教材,还有购买的大量书籍,叫上我一个超市的朋友,用一辆小商务车,从广州拉到东莞,暂时决定在草岭街修学充电。
我们给自己定下三年之期,张锡纯说,学医三年,乃可行道救人。也就是说,你如果真的刻苦地把《医学衷中参西录》拿出来读它三年,你绝对具备有看病的能力。
何况我们现在满屋子都堆了大量的中医古籍,还有教材,以及图书馆复印的秘本。有这些东西加持,不怕学术跟不上去。
暂时创涛还继续上班,打算半年后辞职,因为这半年还可以攒点钱,起码省着点用,够用个两年。
接下来清苦的读书修学生活就要开始了,我要继续长进,必须具足参访名师的资质,创涛要步入中医之门,把大学五年的课程,通过这半年时间学完。
所以我们的安排就在紧锣密鼓中进行。
因为我没有再向家里要钱了,所以这三年我得半工半读,我已经计划好了,一边要出去做家教,一边要一门深入中医世界,传统国学。
这样才能保证自己能一边修学一边养活自己。
13、玄麦甘桔汤治咽痛
初到社会,才知道时间的珍贵,知道读书的日子是多么的幸福。
如果能够让我重来一次,我在大学读书时,必定会用双倍的功夫。创涛非常感慨地说道。
我笑笑说,如果我们在高中有这觉悟,有这样精进地用功,估计现在都跑清华北大去了。
创涛说,正如鲁迅所讲,你再怎么用功都不够,你只要肯挤,还是可以用功更深一点。
我笑笑说,修学就是这样,鲁迅的海绵吸劲,跟雷锋的钉子精神都非常值得我们学习。
所以创涛即使坐车到工地去工作,他背包里也带着中医书。
我笑他说,你这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啊!
所以在大树下,在天桥边,在山顶的信号基站里,都有他啃馒头读书的身影。
我把上海科技出版社出版的《中医基础理论》丢给他,跟他说,在大学校园里,一个学期学这《中医基础理论》,你必须在一个星期内啃完。
在别人眼中可能会觉得这样太不可思议了,但是我相信创涛他的基础是比较牢固的,我指的不是中医基础,而是文学基础。
他可以一个晚上就读完一本书,那些外国名著,他看得叠起来,可以高到几层楼,在高中时,他就练成了一目十行的能力。
所以我有信心,他也有信心可以后发制胜,后来居上。
结果,一个星期他确实把任务完成了,整本《中医基础理论》都读了下来,而且读了五六遍。
创涛苦笑着说,想不到这中药是苦的,这中医典籍读起来更苦。
不过我就喜欢里面的哲学思维,治病求本的精神,中医是要富有智慧的人才能理解跟学习,因为里面需要切磋、琢磨、钻研的东西太多了。
这一个星期读完中基的回报是什么?是咽喉肿痛上火了。
你想想,一边要熬夜加班,一边要挑灯夜战读中基,工作学习两边要顾,整个人的脑汁津液都被榨干了。
创涛正想随便到药店买点消炎药,或者到凉茶店搞些泻火的凉茶来喝喝,可我却说,学中医就要用中医,用中医来解决我们自己的问题。
创涛说,那我得自己去看中医了?
我笑笑说,你自己不正是中医了吗?
创涛说,我才接触中医没几天,怎么能给我自己下药呢?
我说,大胆验证,小心思维,张锡纯乃至古代的很多大医家都是以身试药,在疾苦之中自己思辨用药,调理好后,得到很多宝贵的经验,同时也验证了古人所说的那些东西真实不虚,所以医技才不断地增长。
创涛说,那我该给我开点什么药呢?咽炎是不是要下火?火曰炎上,热者寒之。
我在杨老那里学到了八纲辨证,便跟创涛说,以后你学《中医诊断学》时就懂得了。火分虚实,实火可以用下法,叫实则泄之,如果是虚火,就要用补法。长期熬夜用功太过,导致津亏液耗,就像汽车水箱缺水,便发热上火一样,这种上火叫虚火,不是单纯用泻火药能解决,必须要养阴生津。
创涛马上反应过来说,我读到《中医基础理论》里头讲壮水之主,以制阳光,是不是这个道理?
我心中大喜,触类旁通,闻一知十,能够这么迅速地领会到这阴阳之道,那接下来学医应该很快,虽然他还没有开始研习中药,但大的医理,便开始有些明了。
于是我便摸了他的脉,果然偏细带数,舌尖红,少苔,明显阴虚火旺,咽喉疼痛,遂给他开了玄参、麦冬、甘草、桔梗四味药,各10克,先抓三付来煎水代茶喝。
这里有玄参、麦冬,清金保肺,滋肾降火,令金水相生,又有甘草、桔梗能利咽。
结果两剂药喝完,烦躁顿消,睡眠大好,咽中肿痛遂愈。
创涛高兴地说,以前我医院吊水,一个咽炎都要折腾个十天八天,用掉几百块,现在几块就搞定了,这学中医有点意思,省了钱,也省了时间,更省了很多没必要的折腾跟痛苦。
我为什么知道用玄麦甘桔汤呢?
原来这种虚火咽痛,透支过度,导致的阴伤火旺,我在看郝万山老师讲《伤寒论》时,就听他提到过,对这个方子感触很深,想不到小小方子,能迅速让创涛建立学医的自信。因为这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,所以感悟特别深刻。
14、同病异治话头痛
天气渐渐转凉,我们到草岭街对面一个书店,叫思想者书店,这书店的老板特爱书,所以他把书店经营得有声有色,从传统国学到现代经济管理的书籍应有尽有。
我们买了一套南怀瑾全集,看到如此通俗地串讲《论语》、《道德经》、《孟子》等,眼睛都为之一亮。
正好创涛开始学习针灸,我看到有两套书不错,一套是中里巴人的《求医不如求己》,一套是吴清忠《人体使用手册》,这两本书可以成为学习针灸按摩外治法的辅助读物,因为里面都是针对老百姓,针对大众的,能够很快速地点起中医的热情,学到中医,受用于中医。
创涛对外治法特感兴趣,所以这两本书一买回来,不到一个星期就让他看完了,而且还意犹未尽,跃跃欲试。
我笑笑说,你想试什么呢?
创涛说,就想试试治病。
我笑笑说,人家要学医三年,你现在才学三个月,而且还是半工半学,就想一试身手,就像没工夫的,刚入门练拳就想打架,越有功夫的,越不愿意轻易动手。
这时机会还真来了。我们住在草岭街的宿舍里,有好几个创涛的同事,还有一些同事住在公司的宿舍楼。
有两个同事都是头痛,吃了止痛片,痛都没止住,他们知道我是学中医的,就一起过来,问我有什么办法?
创涛说,头痛为什么吃止痛片治不好,人体表现出来的任何一个问题,在中医看来往往都不是局部的问题,而是整体在局部的反应。
就像车子不动了,有可能没油,有可能发动机坏了,有可能线路故障,也有可能轮胎漏气,找出真正的原因,比你知道得什么病这结果更重要。
就像你现在头痛不能工作了,找出头痛的真正原因,这样才能避免头痛医头,脚痛医脚的无效局面。
于是创涛就问他的同事中古,你还有什么其他不舒服?
中古说,早上起来老打喷嚏,这头一旦吹了风就更痛。
我一摸脉浮紧,便说,这个你应该懂得?
创涛说,病因是风寒,病位是肺,所以这个头痛是不是你常说的风寒犯肺,所以病人流清鼻涕,打喷嚏,受风寒,头痛加重?
我点点头说,是啊。
于是我叫创涛点起一根艾条,帮中古烤那背部的大椎穴,然后我再拔出针,在列缺穴那里一扎,中古连打了四五个喷嚏,打完后,露出了微笑说,啊,真舒服,整个头胀痛得像拨云见日一样轻松了。
我说,这叫头项寻列缺,头项受风冷导致的僵紧疼痛,在列缺穴那里点按下针都能够迅速缓解。
随后我又跟创涛讲,怎么样取列缺穴。
另外一个同事叫小玲,她看了这么神奇,说,赶紧给我看看吧,搞好了我尽快上班,不然领导意见老大着,一个月老是请假。
创涛就问,你什么时候头痛得最厉害?
小玲说,工作压力太大,人一紧张,这头就痛。
我摸了下小玲的脉,虽然她是女的,脉象却带点弦硬,明显有一股气横堵在胸中,上下不得。
所以问她,你这生气了头也痛是吧,还有你这胸肋有没有觉得胀满?
小玲吃惊地看了下我说,你怎么知道?
创涛在旁边说,有意思,这原因都写在脉象上了,看来我要抓紧学中医脉诊。
我说,创涛你不是刚看了《求医不如求己》,还有《人体使用手册》吗?你知道哪个穴位最能够疏肝理气,引气下行,使郁者达之,结者散之的呢?
创涛说,我知道了,就是消气穴嘛,在大脚趾跟二脚趾中间那条缝上。
我笑笑说,那个就叫太冲穴。
小玲说,我看那针就怕,医院一打针,心就慌,能不能不用针啊?
我说,当然可以用太冲穴,重按手法,取实则泄之的道理。
于是创涛就在她两边脚的太冲穴,用拇指的一指禅之力,使劲按下去,小玲大叫一声,大家还以为用力过度了。
我知道创涛先天就具有学推拿按摩的天赋,为什么?
一个是以前在家里干农活多了,力量非常足,他可以左手右手各用两个指头做俯卧撑十来个以上,他差点就练成了单用两只大拇指做俯卧撑的一指禅功夫。
我说,如果你到海灯法师门下,估计一指禅功夫很快让你练成了。
而在学校学推拿按摩针灸的学生,老师都教他们要经常练指力,从入学开始,就要天天做俯卧撑。
我们回来看看小玲,只见她两边太冲穴红紫红紫的,创涛说,会不会太大力了?
我说,别管那脚下,你看这头还痛不痛?
小玲摇了摇,甩了甩,像是要找那个疼痛,但不知道疼痛跑哪了,她说,咦,怎么像变魔术一样,把病变哪里去了呢?我今天可以上班了,可是会不会再复发呢?
我说,不着急,不紧张,不激动,不生气,它就不容易复发。
小玲说,这样不都变圣人了,谁做得到啊。
我笑笑说,做不到,是因为境界不够,经历不多,性躁皆因经历少,心平只为折磨多,你下次真的又激动急躁生气头痛时,你就记得自己往那两个点上按,那可是为你的肝脏踩踩刹车板。
小玲说,可是我没有那么大力啊?
我笑笑说,有个不一法师,他拿根棍子,在身上的穴位戳戳按按,就可以保健养生,减少疾病,你如果指力不够,就找根棍子或筷子把它绑上布,用力一戳,既不会戳烂皮肤,又能够达到重力点按穴位的效果。
中古和小玲听后都很高兴说,走,今晚到天香阁去,我们请你俩吃饭。
创涛眉头一皱说,小事一桩,吃饭的事情,以后再说,我现在减肥,要饮食有节,不跟你们随便下馆子了,我得赶快把中医补起来,将来有个疑难怪病,不至于慌了手脚。
这下现学现用,就经过这次针灸按摩,治疗两例头痛,用不同的方法。创涛说,难道这就是中医所谓的同病异治?
随后他在他的笔记本中写道:
受寒肺列缺,受气肝太冲。
这是说,当受了风寒,导致的头痛,颈僵、打喷嚏等病症,在肺经的列缺穴上下针,病人马上肺气密布,一汗而解。
当病人生气激动紧张,导致经脉扭曲,肝气郁结,不管是头痛肋胀,还是腹痛,在太冲穴重按,或下针,实则泄之,很快就好了。
创涛说,古人起名字,都很谨慎,人体三百多个穴位,绝不会随便乱取,一定有它的道理,你看这其中的道理是什么?
我说,这列缺穴嘛,就好像人体卫表的金钟罩,裂了个缺,用它就能补回去,这就告诉你,鼻塞、打喷嚏、头痛,肺气裂了个缺,让风寒吹进来,就找这个穴位。
创涛说,这太不可思议了。
那太冲呢?
我说,你可以这么想嘛,太冲,太冲,你太冲动了,不管是激动紧张,生气较劲,总之人体的气机太急了,你摸他的脉象弦硬,就像急流水那样,就找太冲,把太冲动之气泻掉。
创涛总是求知若渴,不轻易放过任何知识点,他就问道,穴名这么有意思,有没有一本书专门解释这些穴位名称的,这样看了后一下子就记住,不用死记硬背。
我说当然有了,于是我翻箱倒柜,把在图书馆复印的一本书找出来,这本书叫《针灸穴名解》,现在上当当网随时都能买到,但以前,我读书时,淘宝还没那么发达,我还不懂得淘宝,所以我的书来源只有两个地方,一个实体书店,另一个就是图书馆,从里面复印出来。
创涛拿到这本复印本,如获至宝,又如久旱逢甘露,当天晚上就把它看完了。
15、运动加素食
有个管理学家说,很多事情你刚听一听激动,想一想感动,但一直都难以有真正的行动。
在大学时创涛看了不少经济管理方面的大师讲座,视频录像,比如曾仕强、余世维、张锦贵,所以他非常懂得做事情要拿出实干的精神。
计划思想一大堆,结果没有迈出一步去做,都等于零。
这次我俩列了一个修身计划。《大学》上讲,自天子乃至于庶民,一是皆以修身为本。
我们的修身第一个目标很简单,就是减肥。我跟创涛都快一百五十斤了,按照一米七的身材,有一百三十斤左右对心脏是最好的。
只有心脏能够最好地搏动,没有过多的负担跟阻力,你再去创业,学习就更容易成功。这个我们把它叫为攘外必先安内。
我们修身减肥的方式,就五个字,运动加素食。
所以在草岭街,天还蒙蒙亮,东方的第一缕阳光,还没完全透过云端射过来,我们就披上一件长袖衬衫,小跑到旗峰山,当做准备运动,热热身,把鞋一脱掉,就从山脚下慢慢地爬上山顶。
到山顶时正好看到日出,然后迎着朝阳,冲几下拳,压几下腿,拉几下筋,便大吼几声。
年轻人,吼几声,更有朝气。这一招是我在大学军训里头学来的,为什么教官们都有钢铁般的意志,钢铁般的身体,都可以雄赳赳气昂昂,原来他们不仅锻炼身体,还锻炼魄力。
怎么锻炼身体?就是跑步,踢军步,站军姿。
怎么锻炼魄力?中医认为肺主魄,所以通过吼出来,人气魄更大。这正如刘欢唱的那首令人激动昂扬的《水浒传》主题曲一样,路见不平,一声吼啊!
人一吼,在面对困难时,勇气就被调出来,能够训练敢于吃苦能吃苦的精神。心中的很多纠结郁闷,可以一下子被吼散。
这就是为何在军训时很多教官都很阳刚的原因,在他们脸上根本读不到郁闷之气,他们说话中气十足,底气雄厚。在训练我们时,他们教我们跑步锻炼时,都要求我们要吼出来。凡是军训过的人都有这个体会,一个月的训练,就能让你身体上一个台阶。
然后我们又从山的另外一边,跑回草岭街买菜,再回到我们的宿舍。
这样一个早上来回,一个小时就足够,从五点半出发,六点半前就可以回到宿舍,煮个面,或者炒个菜,吃完后,创涛就可以去上班,我就继续在书房里自学各家学说,巩固中医基础。
由于这宿舍堆满了书,这宿舍所在的街,又叫草岭街,所以我们干脆把这宿舍叫做草岭书斋。
还好,我们是两个人一起同修,可以相互勉励,相互监督。要素食不容易,因为宿舍其他人都还吃肉,这样我们就定一个自己的规矩,跟大家一起吃时,我们只吃拌肉的那些菜,而且吃七分饱,不吃零食,不吃宵夜。
自己独自做饭时就纯吃素,少油少盐。
为什么要少油少盐?
因为中医认为,若要身体安,淡食胜灵丹。
清淡的饮食,是健康的保护伞,吃得清淡,身体的浊阴就容易排出去,就像洗碗要用清水,而不是用浊水一样。
那什么叫清淡?
清就是少油,多油了就变浊了。
淡就是口味不要太重,不要放太咸,咸了不利于身体排浊,所以我们一改以前吃饮料可乐啤酒的习惯,连牛奶也不吃,就喝温开水。
只有在嘴巴源头上把关严厉,身体才能真正轻松洁净起来。
所以当创涛看到我拿起牛奶瓶,有欲望想吃时,他就说,千万别功亏一篑。
我笑笑又把这牛奶放回去,给室友吃。
这叫把关须用精严吏,不验分明不放行。
当我看到创涛拿出一瓶啤酒想喝时,我就说,你的肚子还想打回原形吗?
他笑笑把啤酒丢回去。
我们两人在修学、修身里头互为精严吏。
饮食很重要,有时我们太饿了,炒菜就想拼命放油,但如果你素食又下很多油,那就素得不够彻底,真正搞修学一定要搞彻底的,就像打井,打到底才能见水,做表面功夫,永远搞不出个风起云涌来。
只有彻底才能够见道。结果就这一个月,我们忍住了肌肉酸疼,打跑了懒睡虫,降伏了胃中的食欲,足足减了六斤。
创涛脸上那种暗红肥满之感,变得清秀一些,小肚子压不下的,现在压下去了。
我本来走路觉得腿比较沉的,我知道这是湿气。南方多湿,肥人多湿,通过这六斤赘肉水湿被气化,像拧毛巾一样,通过出汗的形式排出体外,我现在从一楼跑到三楼,越跑腿越轻松,而且可以三步并作两步跑,感觉不到气喘接不上气了。
第一个月结束,在一个药房门口的秤上,我们一称,创涛刚好一百四十斤,我有一百四十五斤。
我说我的目标是一百三,创涛说我的目标是一百二。
于是两人相互拍了下手,朝这个目标继续奋斗。
虽然有这阶段性成果,但还要再接再厉。
16、反复发作的口腔溃疡
创涛说,破铜烂铁到哪里都会生锈。
我说,我们是金子。
创涛说,所以你的光引来了不少人啊。
我说,怎么回事?
创涛说,中古的另外一个朋友,等下就过来了,他的口腔溃疡,治了大半年都没治好,上次中古头痛治好后,他就跟他朋友聊起。
他朋友听说你是广州中医药大学的,特别兴奋,马上就坐车过来。
我说,我们现在修学,不是看病。
创涛说,修学跟看病,就像理论跟临床,不是一体的吗?
我说,在没拿到驾照之前,怎么能够开车上路呢?
创涛说,开汽车不行,开自行车总可以吧?开虎狼的药,需要有执业医师资格,开些调理的药,普通老百姓自己都懂得,你看广东的清补凉还有凉茶,用得着到医生那里去开吗?
我一听也觉得是,而且中药很多都可以把它当成食品,比如山药、芡实、薏仁、生姜、大枣、莲藕、陈皮、肉桂、砂仁。
创涛说,你们学校的名老中医,不是教导这些学生要早临床,多临床吗?不能等到功夫练成,才开始实战啊,边练就要边实战,这样功夫才进步得快。
所以我就没有排斥这些病人。
很快中古的好朋友绍军就过来,我下去开门,把绍军带上二楼来,发现绍军三十多岁,上二楼都有点喘粗气,身体肥胖,这腿看起来很困重。
现在我们这个时代,不仅是物质丰富,而且还丰富过度了,搞得很多人身体赘肉多湿气重,连走路都很沉重,用小车来代步,用电梯来上楼。
上次我到一个公司去,那朋友问我,干嘛有电梯不坐,我跟他说,这脚长来干什么?他无语。
宿舍的人更奇怪地问我们,为什么放着洗衣机不用呢?
我跟他们说,这手用来做什么?
达尔文《进化论》中讲到用进废退的道理,当你很多功能长期不用时,就像刀会生锈,车子会没油开不动一样,人也会懒惰,身体不能得心应手地用。
所以我们要警惕发达科技带来便利的同时,因为人类过于贪求便利,用各种机器来取代自己的功能,最后变成依赖机器,身体就会越来越差。
老子在几千年前就看到,福兮祸之所伏的道理,在享受福气的同时,你一定要看到里面埋藏了祸机。
所以苏东坡在老的时候,仍然还坚持劳作步行,他在自己门上面贴了一行字说,出车入马,这是瘫痪的先兆啊!
车马虽然方便,可是过度依赖汽车出入,电梯升降,人的肺活量就会越来越小,身体就会越来越差,食物就会越来越难消化。
而绍军第一句话就说,我这口腔溃疡,医生都说是反复性的,没法根治,你看我吃了滋阴药,吃了下火药,喝了凉茶,煲了清补凉,还是没完没了地隐隐作痛,溃烂老是长不好。这边刚刚长好,那边又烂了,我真担心这会不会变为口腔癌啊!
我一听这些描述,在大脑中就立马用中医的思维处理出一条条的线索,比如久病多虚,隐痛属于虚,如果属于实火,应该剧痛,而且属于实火,用泻火药凉茶,一喝就会好。
既然八纲辨证属于虚的话,那还要找出属于何脏虚,在五脏辨证里头认为,脾开窍于口,脾又主大腹,一看他腹部肥胖,长一个圈,口腔溃烂,腿脚沉重提不起来,再一见舌苔白腻,一问大便稀溏不成形,这不明摆着脾虚不运,水湿不化吗?所以身体困重,胃口不开,没食欲。
再一切脉,发现这脉象濡缓,就像按在水中,软软弱弱的,明显脾主肌肉,主力量功能不够,所以这些肌肉用手去抓捏都松松垮垮。
于是我就直接给他开了参苓白术散,这可全是健脾除湿,里面基本上都是食疗的药,比如党参、白术、茯苓、山药、薏仁、扁豆、莲子、陈皮、砂仁、大枣等。
这药肯定好喝得很,一下子我就给他开了七剂。
绍军说,不要说是七剂,就算是二十剂能够治好,我都谢天谢地。
半个月后,我都快忘了这件事,创涛突然给我带来一大箱笔记本。
我说,哪来的钱,一下子买了这么多?虽然我们做笔记需要很多纸,但这些A4纸就行了,为什么要买这么高档的笔记本呢?
创涛笑笑说,这是绍军送给我们的,他上次看到你做笔记都写两面,而且开的处方单,后面还有草稿,你可别小看绍军大大咧咧,他可是心细的人。
我就问,那绍军口腔溃疡怎么样了?
创涛高兴地说,吃了三剂药后,口腔溃疡,不痛了,明显收口,吃完七剂药彻底好了,而且绍军说他以前腿沉重,肚子容易胀,消化不好,大便稀溏的症状通通消失了。你是怎么做到这点的呢?为什么一个参苓白术散就把口腔溃疡治好,我可没看到这《方剂学》上这参苓白术散能治口腔溃疡的啊?
我说,可《中医基础理论》上有啊!
创涛说,你别骗我,《中医基础理论》上根本没有参苓白术散这方剂,只有《方剂学》教材上有。
我笑笑说,那有没有脾主肌肉啊,有没有土生金啊?
创涛点点头说,当然有了。
我说,这参苓白术散是不是补脾,是不是培土生金啊?
创涛说,没错,所以它能治疗脾虚咳嗽,脾虚便溏,但它没有说能治口腔溃疡。
我笑笑说,就差那一重窗纸没捅破,脾主一身之肌肉,任何部位的肌肉溃烂需要修复,都要靠脾,土厚疮口才愈合得快,再加上这口腔溃疡,表皮溃烂,肺主皮毛,属金,你一通过培土生金,这表皮肌肉一长起来,不就愈合得快?
不是说培土生金只能治脾虚咳嗽,脾虚肌肉长不好皮肤溃烂,也可以用培土生金之法啊!
创涛豁然开朗地说,有意思,有意思。
然后我翻出了《难经》,指着上面一条条文,创涛一读:损其脾者,饮食不为肌肤。
这是说一个人暴饮暴食,吃生冷瓜果,零食,导致脾脏受损,那么他即使得了各类溃疡,要想愈合也很难,因为水谷精微不能很好被脾脏送到肌肉口腔去修复长好。
而我们一通过参苓白术散,补脾培土,这反反复复,难以根除的溃疡面马上愈合了。
17、戒掉闲谈与薏苡仁除湿
创涛在草岭书斋的门墙上贴了七个字,闲谈不过五分钟。
用的是他那恭敬的毛笔字,字字深刻,饱满,坚韧,力透纸背。
为什么这样做呢?
以前巴不得把人际关系搞好点,所以像撒网一样,到处攀关系,结交朋友,常常一高谈阔论就搞到深夜,这样江湖经历,确实丰富了,人脉也广阔了,有利于做事业。
但是学中医跟外面做事业是两码事,学中医讲的是技术要精益求精,所以要沉潜内敛,一门深入,长期熏修。而做事业却是要广结良友,交游应酬,知道最新的商业消息。
我们发现如果拿做事业那一套用到学中医,搞学术这里头来,你的心耐不住寂寞就学不好,特别是学任何技术,书法、钢琴、画画、气功、太极、中医、京剧等,这些东西你刚入门,那五年特重要,古人叫童子功,又叫功在初始。
这地基打不好,后面都是豆腐渣,楼就没法盖上去,所以为了保证学习的顺承性,不间断,我们要寡应酬,不谈是非,不论时政,潜心医道。
宿舍其他人刚开始很不解,但看到我们认真攻读医书时,都非常敬佩,晚上他们也安静下来,自动把电脑的声音调小,他们还说,希望你们学成后,能够为我们解决看病贵看病难的问题。
大家笑笑,而这闲谈不过五分钟,不仅适合对外面的朋友,还有跟家里人打电话,也没有像以前那样煲电话粥,一煲就无休无止。
同时我俩之间也不允许闲谈,以前大家喜欢看电影,然后品评谈论,茶余饭后讲这些影片,还有明星,现在都把这种习气戒掉了。
后来想起了,如果没有俩人相互督促,经历这一番严于律己的过程,必定中医的修养不可能提高得那么快。所以真正要学成学通一门技术,必须要有石上坐三年的勇气。
我们在旗峰古寺里头,看到一本经书,上面写着一个佛门高僧讲的一句话,这句话不仅适合于佛家修行,更适合于在家学技术创事业,这句话是:
一个人果然能够不间断、不夹杂、不怀疑地修学,一门深入、长期熏修,没有不成就的。
我们就把这句话写在笔记本的首页,以资励志。
时常创涛跟我一坐在卧室里,就几个小时,完全沉浸于书中,听不到外面杂音,车辆经过,也不知道又到了吃饭时间。
由于很少走动,加上广东地区湿气比较重,这腿脚居然很容易出湿疹,有时瘙痒彻夜难眠。
这该怎么办呢?
不仅我们有这个问题,宿舍其他人也有不同程度地有这个问题。
创涛刚学习《中药学》,配合《药性赋》,他说《药性赋》里头讲,薏苡理脚气而除风湿,这湿气重,我们煲些薏苡仁汤来喝喝看怎么样?
我点点头说,舌苔偏白,有点齿痕,这是长期思虑过度,湿浊内停之象,现在很多白领读书人都有这种情况,可以试试用薏苡仁来健脾除湿。
说干就干,创涛马上去买好几斤薏苡仁,一次用半斤来煲汤,当作水来喝。
这样我们两人每人一天就喝有一百来克的薏苡仁。
结果吃了不到一周,湿气退得干干净净,小便畅快,瘙痒消失,睡觉安稳,舌苔白消失,腿脚更加轻健。
我们亲自试效了薏苡仁汤,除湿利腰脚的功效,验证了古籍上所说的千真万确,所以把这经验推广,告诉宿舍其他人,他们如法炮制,结果也有理想的效果,所以他们更加支持我们学习中医。
正因为学中医能够受用,而且里头医理也非常吸引人,能够解决家人朋友,还有自身的实际问题,才越发激起我们的兴趣,越发想要把这祖国的瑰宝分享给更多人。
创涛说,这中医太不可思议了,单用这些粮食,就可以治病,看来我先要侧重于把《中医食疗学》学好,这样以后生病了先用粮食来搞,搞不定再用药物,如果粮食能够搞得定,又何必去吃那些苦药呢?
文源:罾事物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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